红黑旧人集——阿比亚蒂，米兰王朝的最后一个背影

昨天大家都在刷2012年5月13日的那场告别之战，因扎吉、内斯塔、加图索、赞布罗塔和西多夫在米兰的最后一战。我记得四年前的那场比赛我没有哭，心情平静的不行，想着王朝还没有结束，至少那一批英雄还有人在。

直到昨天夜里，看到阿比亚蒂退役的消息，我鼻头一酸，想哭。我想到过这一天迟早要到来，没想到会是那么快。我以为自己的心境已经可以淡然地看待一次次告别，这一刻却涌动起那么多少年思绪。

我翻到了一张2002-03赛季的全家福，喜欢上米兰的那个赛季，里面的米兰球员，留下的最后一个，克里斯蒂安-阿比亚蒂。或许他的退役只是一个仪式，从2003年到2016年，十三年，此刻，全剧终。

那一瞬间，青春好像也结束了。

2

在去年国际冠军杯深圳站米兰德比的时候，某解说在直播平台说阿比亚蒂老了，在米兰养老。那一刻消息传到南看台，几乎所有的罗森内里一起高声喊“XX傻X”，那一刻我是感动的。我拿手机拍下了阿比亚蒂的背影，显得异常孤独。

(图)2015年在深圳进行的国际冠军杯米兰德比，笔者在南看台拍到的圣阿比背影

在我眼里，阿比亚蒂就像米兰王朝最后的一个背影，孤独着付出着全部的爱。他的身后是南看台死忠，这里的视角最不好，但在球队身后，我们做的，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一样。

3

刚看米兰的时候，正值米兰王朝的巅峰期，欧冠所向披靡，那时的阿比亚蒂默默地在角落里。后来米兰逐渐沉沦，功勋一个个退役，他留了下来，却依旧是不起眼的角色——他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。如果说最初的印象是2013年前圣西罗看台的那次怒吼，之后的样子却一直都是沉默地从球门里捡球，或者安静地鼓掌鼓励队友。只是没有变过的，一直是他坚定的目光。

我吹过卡恩，吹过布冯，但最喜欢的门将，依然是这个老实巴交的阿比亚蒂。从某种角度说，他更像一个平凡而真实的人，不是驾着七彩祥云光芒万丈的孤胆英雄，只是做着一件件小事，从始至终。

4

阿比亚蒂或许并不是世界上最出色的门将，在俱乐部遇见了正值壮年的迪达，在国家队一直生存在布冯长盛不衰的光环下。他或许也不是米兰最让人瞩目的球星，但18年的忠诚无可比拟，老骥伏枥，志在千里。如果要我说，他更像一个守夜人，在球队巅峰的时候一声不吭在一旁笑着陪伴球队，在球队步入漫漫长夜的时候提着灯孤独的守望着黎明。他想做些什么，但你无能为力，蜡炬成灰泪始干。

5

阿比亚蒂之于米兰，大部分时候，都像一个备胎。阿比亚蒂1998年百年之际来到米兰，在莱曼和罗西持续漏勺时下半程接管了主力门将的位置，然后逆转拉齐奥夺冠，最后一轮面对佩鲁贾更是扑出了决定性的点球，那时，他被认为是同龄的布冯的有力竞争者，甚至被看作是罗西指定的接班人。他自己说，职业生涯最大的愿望就是给布冯当替补，当时贝卢斯科尼还说他没雄心，他只是报之以淡然。米兰王朝的后半段，他一直被租借在外，2005年到2008年，他被外租尤文、外租都灵、外租马竞，然后在米兰城落日余晖的时候回到了钟爱的球队。所以罗森内里们很少将他和王朝联系到一起。

但他是一个持久而伟大的男人——我不需要你在最完美的时候感受我的爱，我想在你失落时能守护着你。某种程度上，我不觉得“备胎”是一个贬义词，坚持自己的忠臣和信仰，才是宝贵的。我也不觉得英雄一定要气贯长河帮助球队建立一番功业，在低谷与黑暗中选择坚守同样让人肃然起敬。

2012-13赛季和2013-14赛季，米兰走向沉沦的两个赛季，他丢了很多球，但他扑出了更多，我们叫他圣阿比，我们责怪了很多球员，却唯独没有责怪他。

他说他要终老圣西罗。他说如果米兰要他续约，那么他只需要30秒，来签署合同。他都做到了。

为米兰效力15个赛季，总共赢得过3次联赛冠军，1次意大利杯，3次意大利杯超级杯，1次欧冠和1次欧洲超级杯，累计为米兰出场了374次，281次意甲出场，在各条战线为米兰的出场中，累计保持了137场不失球，包括105场联赛，9场意大利杯，17场欧冠和6场欧联杯。这就是最好的证明，不是吗?

少年是可爱的，炽热地燃烧的，像火，像夏天的太阳。而男人是沉静的，稳定的，安然地守护着的，像水，像环绕着陆地的海洋。阿比亚蒂，职业生涯辗转飘零，庆幸的是终究落叶归根。你是那一片广阔的海洋，祝你前程安好。

6

感慨了这么多，所有的故事终于还是要写下句点。我记得曾经有人在微博上晒墙头草，被晒的球迷说“有什么比这年头还喜欢米兰更可笑的吗?”我在心里冷笑，“还有什么比这样的问题更可笑的吗?”

坍塌的皇权可以重建，但信仰丢失了，就再也找不回来了。我们不止有情怀，我们还有坚守。

2003—2016，这是王朝的最后一个背影。有背影的地方必定有光，就算它再微弱。

多纳鲁马说：老师，请交给我吧。

看吧，这就是光。王朝的故事结束了，会有下一个王朝，贝卢斯科尼将米兰放手，冥冥中像是一种命运的安排。

很可惜，在最终的意大利杯决赛上，布罗基没有给阿比亚蒂一个谢幕演出的机会，球队最终也和冠军失之交臂。他依旧沉默着挥了挥手，然后走下球场，像他十多年来所做的那样。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会有美好的结局，但有人记住他，这就足够了。

后记：

去年意大利杯决赛深夜看到圣阿比致意退场的时候，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，在办公室写这样文章的时候也会红了眼眶。对于一个没有见证上世纪90年代米兰王朝的“半新球迷”来说，阿比亚蒂或许就是一个时代的象征。打罗马他没有上，打尤文他也没有上。意大利杯决赛结束后一个人面对电脑沉默良久，然后看到窗外逐渐亮起来。看吧，米兰一个新的时代，也总会在漫漫长夜之后到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