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强：欧洲俱乐部也陷入“中性名”式麻烦 赞助商“禁赌”亏大了

如果欧洲足球俱乐部的胸前，不再出现含有“bet”或者阿拉伯数字8，损失会有多大？

单以英格兰四级职业联赛论，明面上的赞助金额，每个赛事就将会损失1.1亿英镑。事实上，过去10年，各种和博彩业相关的赞助商，已经成为了英格兰四级联赛92个俱乐部的赞助主体——英超所谓的big6俱乐部之外，这些注册在离岸岛的线上博彩机构，垄断了这四级联赛的赞助市场。哪怕是big6俱乐部中的成员，托特纳姆热刺，也有过胸前赞助和博彩相关的履历。其他英超的big6俱乐部，也家家都有“博彩行业合作伙伴”，无非是没有让其登堂入室、攀上胸前这块最主要的赞助版图而已。

这种“只认钱不认理”的赞助营销态度，在绝对市场主义的英国，早就引发了广泛的讨论。英国数字、文化、传媒和体育部（Department for Digital, Culture, Media and Sport，全名如此，可见体育地位在大英帝国也就那么回事儿），正在整理一份白皮书，会对博彩和体育行业的关联做一番全景扫描。博彩机构和职业足球、职业体育的关联，哪怕政府介入，也未必能快速做到干净厘清，不过英国政府很有可能会学习意大利和西班牙的榜样，认识到各种博彩机构赞助，对足球所覆盖的青少年人群，“会形成深度的不健康影响”，从而要求这些赞助商，从足球俱乐部球衣胸前消失。

在博彩机构赞助足球最为积极的阶段，对欧陆豪门俱乐部的观察，自皇马这样的俱乐部，胸前赞助商都是博彩背景，推断的结果，便是英超big6俱乐部“沦陷”只是时间问题。英国政府，和意大利西班牙类似的潜在介入，当然是对这种赞助“赌”色大为警惕。

英超像曼联、利物浦这样最大牌的豪门，从俱乐部经营者角度看，根本不会有拒“赌”的排斥心理，但必然会有对俱乐部整体品牌干净程度的担心，另一方面也是在待价而沽。当社会环境、政府态度都发生改变，豪门俱乐部也肯定要遵从主流价值观。于是最近宣布胸前新赞助商的曼联，选择了来自德国的IT机构TeamViewer。

在埃德·伍德沃德和格雷泽的选择中，美国车企出不起钱，金融机构开不起价，至于多年前类似中国深圳某企业那样的潜在赞助商，更被怀疑是来蹭曼联热度的，于是回归欧洲，这一家新的赞助商，算是各方面都基本达标的一个新伙伴。

在体育赞助市场，有一个话题是经常被询问的：你支持的俱乐部，胸前赞助商是一个博彩机构，这会影响到你对俱乐部的支持吗？

绝大部分球迷表示不在乎，然而这些博彩机构的赞助，当然不是以这些欧洲联赛所在地的受众，作为主要营销目标，他们瞄准的更是东亚和东南亚市场，尤其是法律制度严格的中国市场，太多博彩机构在logo设计上，用“8”这样的所谓“中国吉利数字”，以及许多logo直接用中文“博”字夹在其间，用心一目了然。

英超赛事的高传播度、通过社交媒体和视频媒体的二次传播抵达率，都是这些博彩机构愿意在英超俱乐部投入巨资、争取胸前位置的原因。哪怕是疫情袭扰的本赛季，英超20家俱乐部，仍然有8家胸前赞助商是博彩机构。比较透明的数据，是成绩出色的西汉姆联，每赛季从他们的博彩"伙伴“获得的收入，大约1000万英镑。濒临降级的纽卡斯尔联队，本季也能获得750万英镑左右收入。

这些博彩机构确实财大气粗，舍得投入成本。如果和职业足球传统赞助商相比，他们开出的价码，至少是两倍以上，这不由得不让职业经理人们心动。这些博彩机构，几乎全是注册在离岸岛、“避税天堂”的线上机构，他们自身的运营，不受英国或欧盟地区法律以及税务约束，整个架构，都是在钻现有法制体系的漏洞。无孔不入。

类似的赞助状况，当然会引起警惕。曼联之外，像阿斯顿维拉、埃弗顿这样的中游俱乐部，历史悠久，有着很强的社区属性。他们在寻找未来胸前赞助商时，就会逐步放弃博彩机构提供的丰沛现金。这两家俱乐部下季开始的赞助商，都是最近体育赞助非常活跃的线上租车机构Cazoo，维拉2年1200万英镑，埃弗顿3年2900万英镑——最近在许多斯诺克比赛里，也能看到Cazoo的logo。

Cazoo为什么要一下子赞助两家规模不小、要价不低的英超俱乐部？这家机构的创始人切斯特曼如是回答：“首先我们要瞄准不同城市的用户。我们当然不可能在同一座城市赞助两支不同的球队。于是选择的两家俱乐部，和我们这样的成长型企业有许多相同之处。”——赞助利物浦，当然能获得比赞助埃弗顿更大的曝光度，可利物浦的要价，至少在埃弗顿要价五倍以上。

埃弗顿在运营上的压力，比许多欧洲俱乐部要小，毕竟俱乐部的大股东莫西里财力雄厚，背后还站着俄罗斯首富乌斯马诺夫。但对于其他英超，以及下三级联赛俱乐部而言，如果英国政府真要推行“胸前禁赌”的政策，会让更多俱乐部经营困境加剧。疫情带来的打击，是严重依赖现场球迷门票收入的下三级联赛俱乐部，大半处在没有政府短期借贷就会破产的悬崖边缘。“如果你们家俱乐部，没有个有钱还慷慨的老板，你还能计较能挣到的钱，是否干净吗？”这是一家英甲（第三级联赛）俱乐部CEO在媒体采访时的直接表达。

英格兰下三级联赛的联赛冠名赞助商，就会和天空电视台相关的Sky Bet，博彩业对职业足球的渗透，从胸前到各个细节，已经有了很长时间，要想正本清源，就得割弃大量的利益。这很可能会形成体育赞助市场上的又一出“俱乐部中性名称变更”事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