鏖战中日围棋擂台赛也曾吸过氧！聂卫平：年轻人想拿世界冠军就说出来

师者，传道授业解惑也。在中国围棋界，1952年出生的聂卫平聂老，便是这样的宝藏级存在。首届中日围棋擂台赛过去了30年，68岁的聂卫平至今仍是中国围棋的守护者，孜孜不倦的布道者，也是振聋发聩的警示者。

撰文/应虹霞

编辑/王丽梅 鲁春萍

8月23日至9月2日，“2020华为手机杯中国围棋甲级联赛”第一阶段在浙江长兴举办。

每一天，上午11时比赛打响之际，一把轮椅适时出现在对局室外。年事已高，腿脚不便的聂卫平亲临赛场“巡场”，成了长兴一道独特风景。在围甲“地盘”，68岁的聂老，是民生信用卡北京队的总教练，是当下世界围棋第一人柯洁的恩师。

但聂老的“标签”，绝不仅仅属于北京。

聂老的“标签”不仅属于北京

赛场外，他一笔一画，认真地为求墨宝的粉丝们签名；冒着8月南方的酷暑，与长三角棋童们对弈，风趣幽默之余，也偶露峥嵘的严肃。面对中日韩隔空交锋，他金句迭爆，不乏振聋发聩的声音。

疫情下，围甲9天8轮比赛的超密集赛程是破天荒的。鏖战过中日围棋擂台赛，也曾吸过氧，“后浪”们的一项技能让聂卫平击节大赞：“远胜于我当年！”

01.熊猫级“国宝”，仍意犹未尽

8月末的南太湖，芦苇摇曳，湖鸥低飞。在长兴，中国围甲的圣地，“2020华为手机杯中国围棋甲级联赛”连续第五年在此开幕。

长兴站汇集了中国世界冠军19名，韩国世界冠军外援4名，在世界棋手排名前100名中占70%。在接下来高度浓缩密集的长兴站赛程中，奉献给全世界围棋迷们500盘左右高质量的精彩对局，堪称世界围棋盛事。

8月23日，开幕式现场，照例是华盖云集，妙语连珠。

开幕式现场

恰逢中国围棋队刚刚捧得第21届农心杯世界围棋团体锦标赛冠军。此前一天，中国队主将柯洁对擂韩国队主将朴廷桓。开幕式上，林建超称赞柯洁“挽狂澜于既倒”，最终以半目胜，帮助中国队第8次捧起农心杯。

一个稳坐中军帐，直到最后一刻出战；一个一己之力扛着韩国队走到最后。柯洁对阵朴廷桓，是当下围棋界最主流、最巅峰的对决。而让林老痛心的是，中国围棋队原本是有机会早早一锤定音的，但苦于此前受疫情影响国家队无法集中，棋手的棋感略有生疏，这让他痛感到面对面线下对弈的重要性，也为此呼吁大家珍惜此番在各方鼎力支持下成功开幕的围甲联赛。

在“比赛宣言大比拼”中，各路人马大秀才艺。卫冕冠军苏泊尔杭州队，握拳，摆必胜POSE喊“再续辉煌”，直到第三遍才“过”，被主持人调侃场内辉煌，场外却是相当“低调！”

围棋人标配的深色西服，中国风的唐装......当晚最具青春风暴的，当数身穿蓝色运动T恤亮相的民生信用卡北京队。队员们鱼贯上场亮相，柯洁排在第三个。

一个憨态可掬的身影惊现其中。原来，聂卫平聂老自告奋勇，临时表示要上台加入民生信用卡北京队的亮相宣誓。队伍喜获压阵，高呼“信任常在”，画面瞬间有了满满喜感。

“涨停！”“龙城飞将势不可挡！”就连时下最火最in的“乘风破浪”，也回响在会场上空。龙争虎斗的“花式”宣誓将开幕式的现场气氛推向高潮。

一年前，也是在长兴，为纪念首届中日围棋擂台赛30周年，中日韩三国围棋元老，聂卫平、马晓春、曹大元、俞斌，武宫正树、小林光一、刘昌赫、徐奉洙，在这里举行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元老赛。

一年后，中国顶尖棋手们齐聚长兴也受到了围棋迷的追捧。在当晚现场，聂卫平成了众人追捧的大明星。

聂卫平受到围棋迷追捧

开幕式结束后，聂老在人们纷纷递过来的围棋书籍和纪念扇上签名，忙得不亦乐乎，签完最后一本，聂老还憨憨地环顾了一下四周，似乎仍有些意犹未尽。

02．棋圣在家是女儿奴：“聂二两”应运而生！

对于棋手和围棋迷，2020围甲联赛，可谓是千呼万唤始出来。

8月24日，在南太湖畔的长兴，因疫情两度推迟之后，2020华为手机杯中国围棋甲级联赛开赛了，棋手们终于迎来了面对面的手谈。

上午10时30分，因为央视直播的关系，拉萨队陈耀烨对浙江体彩队童梦成的对弈率先打响。8月的长兴正是酷暑难耐，陈耀烨匆匆赶到，身穿西服的他不住地擦拭着头上的汗。

上午11时，开赛前5分钟，刚刚帮助中国围棋队第8次力夺农心杯的柯洁，悄然现身赛场。他身穿蓝色运动T恤，这是围甲北京民生信用卡队的统一队服——在围甲的“地盘”，它是棋手柯洁效力的队伍。

聂卫平亲临赛场“巡场”

此时，一把轮椅悄然出现在对局室外。年事已高，腿脚不便的聂卫平亲临赛场“巡场”，从这一天起，成了赛场一道独特的风景。在围甲的“地盘”，68岁的聂老，是民生信用卡北京队的总教练，是当下世界围棋第一人柯洁的恩师。

高标防疫、封闭管理、压缩赛程，长兴站8轮比赛将集中在9天内完成。中间只有一天轮休。这对棋手乃至教练们的体能也提出了考验。

棋手对弈，中午是无法进食正餐的。在赛场外的过道上，主办方精心准备了香蕉、糕点等各种轻食水果。而在赛场内，不少棋手自备了保温杯，有的还特地准备了巧克力，以供随时补充能量。

有人风轻云淡，譬如，柯洁。他空空就坐到了棋盘跟前。空调开得略凉，他不时起身倒上一杯热茶，三两口就一饮而尽。轻松战胜首次打上围甲的上海清一队成家业之后，柯洁坦言“年纪还小的时候”经常赶场子打比赛，但成为职业棋手后连下八盘“还没有过”，

“我没有放在心上。”柯洁不愧是柯洁，“吃饭或者体能这些，都不是很影响比赛。没有感到什么不适，很舒服。农心杯刚赢下，这两天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，下棋也很兴奋。”

也有申请外出跑步保持体能的。首轮当晚，胡耀宇开启了他的夜跑模式。当天他战胜了卫冕冠军苏泊尔杭州队谢科，帮助上海建桥学院队取得了宝贵的一盘胜棋。

胡耀宇1982年1月出生，比00后一代的新生代棋手们，整整大了一轮有半。曾经，常昊是活跃于围甲联赛年龄最大的现役棋手。而在这次的长兴站，华学明、聂卫平等元老们，称赞胡耀宇作为当下围甲联赛最年长的棋手，自律精神令人感动。

而胡耀宇却将勤奋与自律的榜样，恭让于聂卫平聂老。

“今天过得挺充实的，”8月27日，第三轮当天，胡耀宇与聂卫平摆了一下午的棋。中途，胡耀宇自觉“都体力不支了”，下楼去补充了一些甜点，回来一看，聂老还待在棋盘前。

“他一直在摆棋，一直在讲棋，让我学到了很多。”在胡耀宇看来，现年68岁年事已高的聂老，才是职业棋手的模范。

在长兴，上午巡视棋场，下午喊上常昊，或胡耀宇，或者罗洗河们一起摆棋，是聂老在此期间无间断的“功课”。直到精疲力竭，他才在晚饭到来之前，眯上一小觉补充一下体力。

围棋圈里有句名言，叫“酒力与棋力成正比。”中日韩围棋界的超一流高手们，大多都是海量。聂圣好酒，几乎人尽皆知。

棋手们喜欢喝酒当然有原因。往往是白天下过棋，晚上一闭上眼，满脑子都是棋盘上的各种形状。长达六个小时甚至八个小时的高强度用脑，让棋手大脑无法在短时间内“冷却下来”，入睡前心情已然平静如斯，思维却还极其活跃。而喝酒，便是棋手们最好的放松方式，有助安抚纷繁思绪，帮助睡眠。

美食与美酒，曾是聂老的大爱。而在长兴，聂老平时吃饭很少碰酒，兴致所至之际，也只是小饮上几口啤酒。

原来，2013年7 月，61岁的聂老被检查出了直肠癌四期，医生告诉这位爱酒的棋圣，当下这种情况，戒酒是必须的了。

聂老有个小女儿，名云菲，唤作“菲菲”。从小耳濡目染，菲菲知道老爸对酒有多热爱。所以当聂老身体完全康复，又想喝酒时，她也有些松动。医生表示，不提倡喝酒，如果非要喝，最多只能喝二两。

聂老一家

后来每次陪父亲吃饭，菲菲都会专门量出来刚刚好二两酒，不多也不少。但不是每顿饭都有她在身边。那个时候，菲菲就想要做一款容量刚好二两的酒，方便老爸自觉控制酒量。

围棋世界里的棋圣，家里却是妥妥一个女儿奴。有趣的是，因为这段酒香里的父女情，就在今年8月，一款容量为二两，定名为“聂二两”的爱心牌白酒应运而生了。而这，势必将流传为围棋圈新的一段佳话。

03．“多两个柯洁就好了！”

当棋手，“管”好一盘棋就可以了。而对教练来说，全队四个棋盘上的风云变幻，都牵动着他们的喜忧和神经。

围甲第6轮，民生信用卡队迎战拉萨城投队，结果孙腾宇不敌柁嘉熹，范胤击败张强，柯洁在主将大战中击败蔡竞，取得6连任。跌宕起伏的赛况，让一直关注赛况的聂老，心路历程犹如过山车。

当天下午，聂卫平先看了孙腾宇的棋。AI实时数据显示，孙腾宇的胜率只有百分之几，聂老直呼要“晕倒”；还好，接下来范胤表现不错，但其胜率也不高，中间还一度从90%狂泻到25%，聂老惊呼“我真的要倒下去了”，“我本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！”

他不禁直夸柯洁，称虽然柯洁身上也有一些缺点，但他下棋“让我放心”，“胜率从来没有低于过50%！”而推己及人，聂卫平致敬各队教练们，“你们真的辛苦了。”

9天连下8轮比赛，棋手们累不累，聂老深有体会。毕竟早些年，聂老还在一线对弈的时候，用脑到了极限时，需要吸氧才能继续战斗。

“如果是我参赛的话，我肯定累！”回忆到当年的一幕，聂老爽朗笑称，大赞后浪们“健康程度远胜于我当年！”

此刻的聂老，一如30年前那位驰骋在中日围棋擂台上，令人闻风丧胆的勇士，从来没有离开过战场。

围甲联赛在长兴渐入佳境后，于8月26日，迎来了一群特殊小客人。他们是长三角小棋童们。而世界围棋第一人柯洁也在当天迎来了首盘外战。

当天，柯洁对弈的座位，悄然挪到了后排。这里是本届围甲联赛特辟的“外战区”。当天，柯洁提着笔记本电脑来到了棋场，他的对手，是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韩国棋院的金志锡。

这也是本届围甲，柯洁的第一盘外战。

柯洁显得很是从容。入座，落子。之后，不时地起身倒上一杯热茶，大口抿下。这次来到长兴之后，每每对弈，这是柯洁的日常画面。

一众围甲棋手在棋盘前捉对厮杀之际，当天下午两时半，聂卫平、王汝南、曹大元、华学明，以及常昊、古力、罗洗河等，10位围棋国手应邀为参加当地长三角少儿围棋夏令营的小棋童们，下了指导棋。

一直左右开弓静静落子的聂卫平老师，刹那间目光如炬。他指了指棋盘右上角，向对面的一名小棋童说，你连落两子了，这里不该是这个样子。

聂老指导小棋童

聂老和小棋童们落子很快。眼看棋盘即将填满，聂老忽然悠悠地，向两名小棋童同时开腔了：我要劝降了哈。

“你，不错，最后也就是（输）20多目吧。”聂老亲昵地拍了拍另一名小棋童的小脸蛋。

之前连落两子的那名小棋童抬起衣角，请聂老签名。聂老细心地问，签这儿，可以吗？棋童和家人连连点头。聂老一挥而就。家人连声感谢，开心地说待回家后，要把这枚签名T恤，好好地裱装起来。

一众人员从指导棋现场赶回赛场之际，已经传来了柯洁执黑在第111手中盘战胜金志锡的消息。

不一会儿，棋场再次传来小小的惊呼声。“又是四劫循环！”“又是江维杰！”原来，上海主将李维清与日照主将江维杰下出“四劫循环”，按规定，本局判为无胜负，两人用剩下的时间重赛一局。

这不是江维杰第一次在围甲联赛中下出“四劫循环”的无胜负奇局了。2014年围甲第6轮，江维杰和代表广西队出战的韩国“天王”李世石就曾下出过四劫循环，最终，顶着缺氧压力的江维杰在加赛中战胜了李世石，在雪域高原留下一段佳话。

双方通过加赛，最终李维清胜出，上海建桥学院队险遭零封，以1比3负日照山海大象队。而原定当晚7时召开的发布会也因此临时推迟了45分钟之久。

当晚，荣誉感满满的发布会，德高望重的聂卫平老师亲自站台了。在第三轮比赛中，民生信用卡北京队客战3比1击败了衢州烂柯棋院队。这样，北京队取得三连胜。

人逢喜事精神爽。聂卫平神采奕奕，但他并不满足于队伍的表现。

“之前我们赢了，但赢得不完整。3比1的话，可以考虑出席（发布会）一下。作为咱们的围甲，是世界棋坛最高水平的围甲，战况还是非常激烈的，之前没有一队让我们轻松赢过。比如头一天对上海清一就非常紧张，最后靠柯洁主将才勉强过关。”

聂老感慨称，“我作为教练，深感多两个柯洁就好了！就不着急了。”他说自己还是很希望有机会多出席发布会的，言下之意，是希望队伍不仅要赢，而且要赢得完整，赢得漂亮。

作为教练，聂老希望可以多两个柯洁

04. “年轻人想拿世界冠军就说出来”

在2020年的长兴站，聂老的“标签”，绝不仅仅属于北京。

如果奥运会有围棋项目，中国围棋队，必须是一支金牌之师，一支“梦之队”，就像中国跳水队，中国乒乓球队那样。

柯洁、芈昱廷、连笑，陈耀烨、周睿羊、党毅飞等中国棋手，朴廷桓、申真谞等韩国外援， 2020围甲长兴站就云集了19位世界冠军。而在一周前，最近的一次国际较量中，以柯洁为首的中国队击败了韩国队，第8次登上了农心杯冠军的宝座。

台上一分钟，台下十年功。围甲联赛赛场，是棋手们日常磨砺棋艺的舞台，也扮演着世界冠军“孵化器”的角色。

8月29日，围甲长兴站进入后半程厮杀。前一天是短暂休赛日，组委会安排了游览太湖。天公不作美，晨起就下起了淅漓的秋雨，好在乘船游览的一刻，天空放晴。棋手们好好地放松了下紧绷了多日的心情。

后半程伊始，第五轮的一大关键词，是团战。当天，赛场后排的“外战区”，摆出了这样的布阵—— 8名中国棋手，集体对阵7名韩国棋手，加外一名99后、突飞猛进中的日本新秀芝野虎丸。这8台豪华对阵，几乎就是中国围棋“团战”世界围棋的缩影。

柯洁早早入座，很快调试好笔记本电脑。下雨天，赛场略有些凉意，柯洁特地带了一件外套，一块补充能量的巧克力。

柯洁

“你好，很高兴认识你！”网络对阵，礼仪不可少。网战的对手们，通过网络彼此“寒暄”，一如面对面的鞠躬。

一致“对外”的中国棋手们互相关注着。坐在柯洁隔壁的连笑，时不时地起身，围观柯洁对阵朴廷桓的赛况。有时也往后踱几步，关注下唐韦星对金志锡的战况。这样的画面，在连笑以往的对局中，并不多见。

“棋盘"上，网上围观的棋迷们感慨着柯洁对朴廷桓，下得放飞、洒脱。"棋盘"外的柯洁，看上去比较放松，不时地起身续杯热茶，或是在隔壁的棋盘前流连一会儿；然而一回到“棋盘”前，柯洁仍然会不由自主地揪头发，当他陷入思考模式，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。

棋场很安静。落子声清晰可辨。棋手们波澜不惊的外表下，内心，是风起云涌的。

14时30分，伊凌涛对姜东润的比赛结束。现场开始出现读秒声。柯洁的头发，看上去越揪越狠了。

比赛临近结束，柯洁也紧张

后来比赛结束后，他笑着告诉我，越是临近比赛结束，他越是会紧张，生怕一不小心出什么纰漏。这也是世界冠军真实的一面。

第二盘外战结束。陈耀烨“解决”了芝野虎丸。这几天，芝野在日本国内也是对局频频，这局对弈也是他迟到的围甲首秀。

15时10分，第三盘也结束了：柯洁向赛场裁判报告比赛结束，利索地收拾好电脑，轻松地和队友聊了几句，离开了赛场。赛前悉心准备的巧克力，原封未动。

赛后发布会上，华学明老师称赞柯洁此局“下得很奔放”，“甚至下出了近来几乎绝迹的低中国流布局。”有媒体直呼此局是柯洁的“执黑名局”，左上角的弃子堪称教科书般的声东击西战术，直呼柯洁强大得“可怕！”

这样，连同陈耀烨的胜利，这两盘棋，成为当天中国围棋“团战”外援唯有的两盘胜局。狼，意外的有些凶猛。

时隔一周，柯洁再次拿下了朴廷桓，将两人的历史交锋胜绩，改写为14胜13负，实现了反超。按说，这历史性的节点，柯洁应该说些什么，但他将荣耀的发布会机会，让给了同队小师弟屠晓宇，本届围甲年龄最小的棋手之一。

在当天第五轮中，2003年出生的屠晓宇六段力擒世界冠军党毅飞。连同第四轮击败周睿羊，这已是屠晓宇连续拿下两名世界冠军了。而他的第六轮对手，也是一名世界冠军，陈耀烨。

“我觉得自从AI出现后，大家的实力都差不太多，但我可能在经验等各方面还是有欠缺。我虽然具备了冲击世界冠军的实力，但和世界冠军比还是有差距。明天的比赛我对陈耀烨老师，我就正常发挥吧，和陈耀烨老师学习一盘。”

屠晓宇的回答教科书般的谦虚、低调。

同样谦逊的，还有江西队的辜梓豪。他也是第一次坐上赛后发布会的高光舞台。

在被问到如何点评自己表现时，辜梓豪表示，自己前五轮表现还算正常，前两轮下得不太好，后面几盘慢慢找回了点状态，“江西队今年的目标也是先保级，只要能够保级其他都好说。”

最后聂老做总结发言，他先是肯定了年轻棋手“表达出了心声”，随即话锋一转。

“不过我感觉，我们的队员过于谦虚了，可以更自信一点。比如说屠晓宇，如果想拿世界冠军就说出来，没关系嘛！”

“还有辜梓豪，如果想拿比前八更好的成绩都可以说出来，这没问题。”聂老表示，发布会是非常自由开放的场合，“我们现在所说的，无论怎么说都代表了正能量。”

05. “让心惊肉跳发生在围甲”

这一次来长兴，聂卫平也特地挑选了一件写有“中国队”字样的T恤。

8月30日，2020华为手机杯中国围棋甲级联赛在长兴结束第六轮的争夺。当天5盘“外”战，中国棋手3比2击败一众外援，相比前一天第五轮中八盘“外”战取得2胜（柯洁和陈耀烨分别击败朴廷桓和芝野虎丸）——短短24小时就实力扳回，如何解读这瞬息之间的变幻呢？

实际上，前一天很多盘棋，中国棋手是可以赢下的，输棋也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。连笑直到在第六轮击败尧潇童后仍然有些发懵，称自己前一天对申旻埈的棋“下完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”，直怀疑自己“脑袋是不是抽了”，“啥棋都能输。”

中国围棋队号称世界最强，但其实，队里一直强调，我们并不比日韩对手们存在绝对意义上的强大。这并不单单是谦虚和自勉。就在一周前农心杯中韩决战，其实最终，柯洁也仅以半目险胜朴廷桓，中韩军团整个缠斗的过程也堪称惊心动魄，令人揪着一颗心，这样的危机感也是一种动力。

顶级棋手之间，实力在毫厘之间

其实，顶级棋手之间，实力的强弱，早已在毫厘之间。互相的输赢，往往取决于某个特定瞬间的发挥，很多时候拼的是意志力顽强与否，有时幸运女神也会来搅局。

以中国国家队常年保持一支较大规模的队伍为例，总教练俞斌就说过，因为中国围棋队等级分前70位的棋手，都有实力去冲击世界冠军。

2020华为手机杯中国围棋甲级联赛赛场上，这样的例子也俯拾皆是。第四轮，日照山海大象队派出了00后小将伊凌涛，客战民生信用卡北京队主将柯洁。

为什么不派三位世界冠军范廷钰、江维杰、周睿羊对阵柯洁？因为周睿羊和范廷钰状态不佳时，并不见得比伊凌涛强。教练曹大元就明确表示，不存在避战的情形，“派伊凌涛是出于成绩上的考虑”。

以曹大元老师当时的判断来说，以该时点的竞技状态，伊凌涛对柯洁，才是日照山海大象队胜望最高的排兵布阵。曹大元并没有觉得伊凌涛在柯洁面前棋力有多弱，一方面认为应该给年轻棋手挑战世界顶尖高手的机会，另一方面，他也相信，“像伊凌涛，也是到了（冲击的）时候。”

反过来，年轻棋手也可能因为种种原因冲击不力，甚至遭遇滑铁卢者。周睿羊在今年围甲联赛的发挥似乎并没有去年在拉萨队时那样好，之前就输给了2003年出生的民生信用卡北京队屠晓宇。曹大元老师回忆，去年年轻高手们输给周睿羊之后，“因为我心情不好”，“因为他对局费比我高很多”，这瞬间种种细微的心态，都可能一不小心成其为胜负分水岭，这令他不禁感慨，是不是周睿羊今年也遇上了类似情形。

第六轮5盘“外”战3比2实力扳回——为什么短短24小时，就“赢”了回来？一方面，中国围棋功底就在这里，另一方面，今年虽然遭遇了突如其来的疫情，但中国围棋也做了大量功课进一步夯实实力。

逐鹿长兴站的围甲赛场，更是棋手们进一步提升实力，磨砺实战感的绝佳舞台。9月8日，应氏杯世界职业围棋锦标赛第一轮就将揭幕。10月和11月，三星杯世界围棋公开赛本赛和LG杯世界围棋棋王赛八强赛也将相继开战。

拿聂老的话来说，“让心惊肉跳发生在围甲，别发生在9月8日。”在他看来，真正的世界围棋顶级PK，还在之后。

“让心惊肉跳发生在围甲”

9月1日，长兴站完成了全部8轮搏杀。熵增定律在最后两轮终露峥嵘：没有了全胜的队伍，也没有了全胜的棋手。

随着主将柯洁被山西华舰元工队唐韦星狙击，此前唯一的全胜队民生信用卡北京队不败金身告破，包括柯洁在内，许嘉阳、申真谞、戎毅，此前四名全胜棋手也悉数被拉下马。与此同时，辜梓豪则力擒了韩国当红炸子鸡申真谞，当下韩国棋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。

天下大乱，聂老却笑了。

聂老说，作为民生信用卡队教练，他个人为柯洁和队伍感到遗憾，但长兴站临近结束，比赛越来越趋于精彩和激烈，“作为一个围棋界人士，我认为这是一个好现象，是好事。”

从久违的“天下大乱”中，这一瞬间，聂老或许看到了“群雄逐鹿”的激荡画面？